于寶述紀。

  黃本作「干寶」。《校證》:「馮本、兩京本、何允中本、日本活字本、梅本、淩本、梅六次本、鍾本、梁本、日本刊本、王謨本、張松孫本、《史略》『干』皆作『于』,汪本、佘本誤作『子』。令升之字,古書『于』『干』錯出,《廣韻》『于』『干』皆姓。」《考異》:「按:從《晉書》作『干』是。」《彙校》:「『于寶』,《御覽》作『干寶』。按『于』系『干』之形誤。」按《三國志•荀惲傳》裴注有「干寶《晉紀》」語。《晉書•干寶傳》:「寶字令升。……少勤學,博覽書記,以才器召為著作郎。……著《晉紀》,自宣帝訖於湣帝,五十三年,凡二十卷。其書簡略,直而能婉,咸稱良史。」作「干寶」是,依《御覽》、黃本改。

  以審正得序。

  黃校:「《御覽》(得)作『明』。」《校證》:「馮校云:『《御覽》得作明。』何校同。案《史略》亦作『明』。」按《荀子•議兵》篇:「百官得序,群物皆正。」《韓詩外傳》卷三:「天下得序,群物安居。」又《漢書•司馬遷傳》:「劉向、揚雄博極群書,皆稱遷有良史之材,服其善序事理。」作「得序」義長。

按春秋經傳,舉例發凡。

  范校:「孫云:明抄本《御覽》引『凡』作『目』。」《附校》:「『凡』作『目』。」按杜預《春秋序》:「其發凡以言例。」疏:「言發凡五十。」又「傳以釋經,經之條貫,必出於傳。傳之義例,揔歸諸凡。」范注:「《左傳》有五十凡例。如『隱公七年春,滕侯卒。不書名,未同盟也。凡諸侯同盟,於是稱名。故薨則赴以名,告終嗣也,以繼好息民。(告亡者之終,稱嗣位之主。)謂之禮經。』杜注:『此言凡例,乃周公所制禮經也。』」《義證》引《疏證》:「杜預所釋,以《春秋》有新舊二例。傳言凡者,是為舊例,其數五十,周公之所垂法也。傳不言凡,而比於凡者,是為新例,孔子之所補定也。無論杜釋之為是為非,而《春秋》書法本於凡例,則顯然可見。至其何者為凡,何者為例,則一由傳發之。故劉勰有『《春秋》經傳,舉例發凡』之語。蓋《春秋》經傳之凡例,即為吾國所創之史例。」則此處作「凡」是。

  自史漢以下。

  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無『自』字。」

  莫有準的。

  《附校》:「『有』作『不』。」《校證》:「馮校云:『《御覽》有」作不。」按《御覽》非是。

  至鄧王癸晉紀。

  「王癸」,黃本作「璨」,黃校:「元作『王癸』,朱改。」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作『粲』。」范注:「璨當作粲。」《校證》:「『璨』原作『王癸』,梅據朱改,徐校同。案王惟儉本、張松孫本作『粲』。《御覽》、《玉海》、《史略》作『粲』。」《校注》:「按當依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、《玉海》四六引作『粲』,始與《晉書》本傳合。訓故本作『粲』,未誤。《續文選》同。張松孫本已改作『粲』。」《考異》:「按:從《晉書》作『璨』是。」按《晉書•鄧粲傳》:「鄧粲,長沙人。……以父騫有忠信言而世無知者,著《元明紀》十篇,注《老子》,並行於世。」又《桓沖傳》:「辟處士長沙鄧粲為別駕,備禮盡恭。粲感其好賢,乃起應命。」《隋書•經籍志》二:「《晉紀》十一卷訖明帝。晉荊州別駕鄧粲撰。」則作「粲」是。從《御覽》改。

  又撮略漢魏,憲章殷周。

  「撮略」,黃本作「擺落」,黃校:「一作『撮略』,從《御覽》改。」范校:「孫云:明抄本《御覽》作『擺落』。」《附校》:「作『擺落』,不作『撮略』。」《校證》:「『擺落』舊本作『撮略』,馮校云:『撮略《御覽》作擺落。』黃本從《御覽》改。案《史略》亦作『擺落』。作『擺落』是。」《校注》:「按《史略》亦作『擺落』。尋繹上下文意,作『擺落』是。《陶淵明集•飲酒》詩:『擺落悠悠談。』《梁書•謝朏傳》:『簪紱未褫,而風塵擺落。』」《考異》:「按:撮略舉其要,擺落刪其繁,其紀體條例,兩存其善,作『撮略』為長,略亦含『擺落』義也。」按鄧粲撰《晉紀》而撮略漢魏,義有不周;作「擺落」是,謂其越過漢魏史籍,直接取法《春秋》經傳也。或其書為編年之體,故舍人云然。從《御覽》、黃本改。

  雖湘川曲學。

  范校:「鈴木云:諸本『川』作『州』。」《附校》:「『川』作『川』,不作『州』。」《校證》:「舊本『川』皆作『州』,王惟儉本、何校本、黃本、張松孫本作『川』。馮校云:『《御覽》作川。』」《校注》:「『川』,元本、弘治本、汪本、佘本、張本、何本、梅本、淩本、合刻本、梁本、祕書本、謝鈔本、彙編本、別解本、增訂別解本、清謹軒本、尚古本、岡本、王本、鄭藏鈔本、崇文本作『州』。四庫本剜改作『川』。按《十三州記》:『(長沙)有萬里祠,而西自湘州至東萊萬里,故曰長沙也。』《史記•貨殖列傳》正義引。《水經•湘水》注:『湘水又北逕昭山,西山下有旋泉,深不可測,故言昭潭無底也。亦謂之湘州潭……晉懷帝以永嘉元年,分荊州湘中諸郡,立湘州,治此城之內。』《隋書•地理志》下:『長沙郡,本注:舊置湘州。』則『州』字是。」《義證》引斯波六郎:「『川』疑『州』之誤。鄧粲,長沙人,故云湘州。」按《宋書•州郡志》三:「湘川十郡為湘州。」又《符瑞志》上:「前廢帝永光初,又訛言湘州出天子,幼主欲南幸湘川以厭之。」《謝晦傳》:「湘州刺史張邵提湘川之衆。」《南齊書•州郡志》下:「湘州,鎮長沙郡。湘川之奧,民豐土閑。晉永嘉元年,分荊州置。」則湘川與湘州所指地域範圍略同,且凡川必曲,川之曲與學之曲亦合,毋需改。

  亦有心典謨。

  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(心下)有『放』字。」《校注》:「『心』下,宋本、倪本、活字本、喜多本《御覽》有『放』字。按『放』字似不可少,讀為仿。『心放典謨』,即上文所謂『憲章殷周』也。」按范注:「《才略》篇云『孫盛準的所擬,志乎典訓,』蓋取法鄧粲也。」志乎典訓,亦有心典謨之義,作「亦有心放典謨」,於辭不倫,《彙校》據楊說改,非是。

  及安國立例。

  「安」,黃校:「元作『交』,朱改。」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作『安』。」《校證》:「『安』原作『交』,梅據朱改,徐校同。馮校云:『交《御覽》作安。』案《史略》亦作『安』。」《校注》:「按朱改是也。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引正作『安』;元本、兩京本、王批本、何本、《續文選》、梁本、尚古本、岡本亦作『安』。」《考異》:「按:作『安』是。」

  必貫乎百姓。

  「姓」,黃本作「氏」,黃校:「元作『姓』。」《校注》:「按梅改是。何本、梁本、謝鈔本、正作『氏』;《文通》七引同。」《義證》引《斟詮》:「百氏謂諸子百家也。《漢書•敘傳》:『緯六經,綴道綱;總百氏,贊篇章。……』彥和以『百氏』作『百家』用者,於此處外,尚有二處見於《諸子》篇,曰:『及伯陽識禮,而仲尼訪問,爰序《道德》,以冠百氏。』曰:『斯則得百氏之華彩,而辭氣之大略也。』」按《類聚》卷二十六引魏文帝《與吳質書》曰:「既妙思六經,逍遙百氏。」卷二十一引梁簡文帝《應令詩》曰:「百氏既洽,六義乃摛,辭河瀉潤,高論忘疲。」卷三十七梁昭明太子《與何胤書》曰:「每鑽閱六經,汎濫百氏。」卷四十引齊虞羲《與蕭令王仆射書為袁彖求諡》曰:「懷抱七經,該綜百氏。」均百氏與六經對言。從黃本改。

  欲其詳悉於體國必閱石室。

  范校:「鈴木云:《玉海》『國』下有『也』字。」《校釋》:「『必』乃上句末『也』字之譌。『欲其詳悉於體國也』與下『欲其博練於稽古也』,句法相同。言郡國文計體國之事,太史所當詳悉者也。」《校證》:「『也』字原無,《玉海》有。案各本『國』下有『必』字,屬下句讀;『必』即『也』形近之誤,今據《玉海》改正。『故其詳悉於體國也』,與下『欲其練於稽古也』句法正同。」《校注》:「按有『也』字,始與下『欲其博練於稽古也』句儷。《續文選》、《古論大觀》三五亦有之。王批本正有『也』字,當據增。」按從《校證》改。

  抽裂帛。

  《校注》:「《史記•自序》:『遷為太史令,紬史記石室金匱之書。』作『紬』字;《漢書•司馬遷傳》亦作『紬』。顏注:『紬,謂綴集之。』則此『抽』字當作『紬』。上文『紬三正以班曆』,尤為切證。」按:抽,《說文》:「引也。」段注:「《太史公自序》:『紬史記石室金匱之書。』紬即籀也,籀之言抽也。」又《說文》:「籀,讀書也。」段注:「《毛傳》曰:『讀,抽也。』《方言》曰:『抽,讀也。』抽皆籀之假借。籀者,抽也;讀者,續也,抽引其緒相續而不窮也。亦假紬字為之。《太史公自序》:『紬史記石室金匱之書。』如淳云:『抽撤舊書故事而次序之也。』」則作抽亦通。意謂彥和此處作「抽」者,蓋不欲與上「紬三正以班曆」同也。《彙校》從楊說無版本依據而逕改,非是。

  是立義選言。

  范注:「『是』下當有『以』字。」《校注》:「按『是』字疑涉上句誤衍。《續文選》『是』下有『故』字。」按本書「是」字居句首者,多「是以」連文,少有單立一「是」字者,疑范說近是。

  然紀傳為式,編年綴事,文非泛論。

  「紀傳」,范校:「孫云《御覽》作『傳記』。明抄本《御覽》『綴』作『經』,『泛』作『紀』。」《附校》:「『紀傳』作『傳記』(記誤託),『綴』作『經』,『泛』作『記』。」《校證》:「《玉海》『泛』作『汎』。宋本《御覽》『泛』作『記』,明鈔本《御覽》、銅活字本《御覽》作『紀』。」

  歲遠則同異難密。

  《附校》:「『同異』作『周曲』。「《校注》:「按作『周曲』義長。」按《文選》卷十潘嶽《西征賦》:「北有清渭濁涇,蘭池周曲。」此「周曲」所由出也。然後文「追述遠代,代遠多偽,公羊高云:傳聞異辭」,可證此處作「同異」為是。

  斯固總會之為難也。

  范校:「黃云:案馮校本『總會』校云:『總會,《御覽》作脗合。』孫云:明抄本《御覽》(會)作『合』。」《附校》:「『會』作『合』。」《校證》:「《史略》『會』作『合』。」按《文選》張衡《西京賦》:「總會仙倡,戲豹舞羆。」馬融《長笛賦》李善注:「《琴道》曰:下徵七弦,總會樞極。」《梁書•武帝紀》中:「詔曰:若非總會衆言,無以備茲親覽。」又《隋書•經籍志一》:「孔子既敘六經,題目不同,指意差別,恐斯道離散,故作《孝經》,以總會之,明其枝流雖分,本萌於孝者也。」《文學•潘徽傳》:《韻篡》序曰:「摽摘是非,撮舉宏綱,裁斷篇部,總會舊轍。」則作「總會」是。

  或有同歸一事,而數人分功。

  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無『而』字。」

  偏舉則病於不周。

  「病」,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作『漏』。」

  故張衡摘史班之舛濫。

  《校證》:「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『摘』作『擿』。」《考異》:「按:摘、擿通。」

  傅玄譏後漢之尤煩。

  《校注》:「按休奕語不可考。『尤』疑當作『宂』《晉書•司馬彪傳》:『(《續漢書敘》)漢氏中興,訖於建安,忠臣義士,亦以昭著;而時無良史,記述煩雜,譙周雖已刪除,然猶未盡。』袁宏《後漢紀序》:『予嘗讀後漢書,煩穢雜亂,睡而不能竟也。』並足為『後漢宂煩』之證。」按《說文》乙部:「尢,異,也。」徐鍇注:「乙欲出而見閡,見閡則顯其尤異也。」《史記•五帝本紀》太史公曰:「余並論次,擇其言尤雅者,故著為本紀書首。」雅煩相反,「尤雅」是,則「尤煩」亦通。楊疑近理,《彙校》據改,卻非。

  公羊高云:傳聞異辭。

  范校:「孫云:明抄本《御覽》(高)作『皐』。」《附校》:「『高』作『皐』。」范注:「『傳聞異辭』見公羊隱公元年、桓公二年及哀公十四年傳。」按《漢書•藝文志》:「《春秋古經》十二篇,《經》十一卷。公羊、穀梁二家。」又「《公羊傳》十一卷。公羊子,齊人。」顏注:「名高。」又《論衡•順鼓》篇:「魯國失禮,孔子作經,表以為戒也。公羊高不能實,董仲舒不能定,故攻社之義,至今複行之。」《新論•正經》篇:「《左氏傳》遭戰國寢廢。後百餘年,魯人穀梁赤為《春秋》,殘略,多有遺失;又有齊人公羊高,緣經文作傳,彌離其本事矣。」《晉書•荀崧傳》:「(崧)乃上疏曰:稱公羊高親受子夏,立於漢朝,辭義清雋,斷決明審,董仲舒之所善也。」則作「高」是,《御覽》誤。

  荀況稱錄遠略近。

  范注:「『錄遠略近』見《荀子•非相》篇,又見《韓詩外傳》卷三。彥和此論,見解高絕,《史通》《疑古》、《惑經》諸篇所由本也。……愈後出之史家,其所知乃愈多於前人,牽引附會,務欲以古復有古相高,信述遠之巨蠹矣。」《校證》:「《御覽》『況』作『悅』,考荀悅《漢紀》及《申鑒》俱無此語。《史通•煩省》篇云:『昔荀卿有云:錄遠略近。』即本此文。亦謂此為荀子語。范注謂:『錄遠略近,見《荀子•非相》篇,又見《韓詩外傳》卷三。』案《荀子•非相》篇作『傳者久則論略,近則論詳,略則舉大,詳則舉小。』《韓詩外傳》三作『夫傳者久則愈略,近則愈詳,略則舉大,詳則舉細。』語與此異。疑此為彥和撮舉荀文,而用『略』字為比較之詞耳。」《考異》:「按:此撮用《荀子•非相》篇之語意而變其詞耳,《御覽》非。」《校注》:「按《荀子•非相》篇:『傳者久則論略,近則論詳;略則舉大,詳則舉小。』舍人所稱,當即此文。然意義適與之反,且與本段亦相舛馳。《韓詩外傳》三:『夫傳者久則愈略,近則愈詳,略則舉大,詳則舉細。』其文即出《荀子》。是『錄遠略近』四字之淆次甚明,當乙作『錄近略遠』或『略遠錄近』始合。《史通•煩省》篇亦作『錄遠略近』,浦氏《通釋》已徑改為『遠略近詳』矣。」《義證》引《疏證》:「《史通•煩省》篇云:『昔荀卿有云:錄遠略近,則知史之詳略不均,其為患者久矣。』其文亦同《文心》。今浦氏《通釋》本改為『遠略近詳』。且曰:『《史通》此文,以涉《文心》而誤。』理或然也。《韓詩外傳》三亦引《荀子》之語,文有小異,曰:『夫傳者,久則愈略,近則愈詳。略則舉大,詳則舉細。故聞者聞其大不知其細,聞其細不知其大。是以久而差。』繇此以證『錄遠略近』一語,應有舛誤。細審本文,所謂『錄遠略近』,似為錄遠宜略之義。下文又云:『錄遠而欲詳其跡。』正為錄遠宜略之反義。否則,前後之語意不合。」又斯波六郎云:「『錄遠略近』據上下文義,非是。恐為『遠略近詳』之誤。」又陳書良云:「『錄遠略近』不誤,是記錄遠古之事簡略於近世之事意。重點在錄遠。如改為『詳近略遠』,則與上文『追述遠代,代遠多偽』,及下文『蓋文疑則闕,貴信史也』不合。又劉知幾《史通•煩省》云:『昔荀卿有云:錄遠略近。』二劉所據《荀子》,殆別本乎?」又《文心雕龍校注商兌》云:「按《荀子•非相》:『傳者,久則論略,近則論詳。』彥和曰『錄遠略近』,本與荀子無忤。《史通•煩省》因以為言:『昔荀卿有云:錄遠略近。』浦起龍以彥和誤引荀文,作《史通通釋》,改曰『遠略近詳』。殊不知《文心》『略』字後省介詞『於』,有比之意,謂作史記錄遠代之事,宜比近代簡略。下文言俗人『愛奇』,作史竟『錄遠而欲詳其跡』,恰與此相反,故非之。」按《荀子•非相》篇此節為:「夫妄人曰:『古今異情,其所以治亂者異道。』而衆人惑焉。彼衆人者,愚而無說,陋而無度者也。其所見焉,猶可欺也,而況於千世之傳也?妄人者,門庭之間,猶可誣欺也,而況於千世之上乎?聖人何以不欺?曰:聖人者,以己度者也。故以人度人,以情度情,以類度類,以說度功,以道觀盡,古今一度也。類不悖,雖久同理,故鄉乎邪曲而不迷,觀乎雜物而不惑,以此度之。五帝之外無傳人,非無賢人也,久故也。五帝之中無傳政,非無善政也,久故也。禹、湯有傳政而不若周之察也,非無善政也,久故也。傳者久則論略,近則論詳,略則舉大,詳則舉小。愚者聞其略而不知其詳,聞其詳而不知其大也。是以文久而滅,節族久而絕。」此處之「錄遠略近」,非錄遠略於近之謂也。蓋謂愚者易錄遠而略近,非謂撰史者宜錄遠而略近也,與上之「傳聞異辭」相合,蓋同屬妄人之事也。後文「錄遠而欲詳其跡」者,謂愚者略近而詳遠。近易詳而不不知詳之,遠不可詳而必欲詳之,詳之不已則必大其辭,違背信史「文疑則闕」之弘例,此正「訛濫之本源,而述遠之巨蠹也」,與《荀子》之意甚合。

莫顧實理。

  「實理」,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作『理實』。」《校注》:「『實理』,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引作『理實』。《文通》七引同。按作『理實』是。《書記》篇:『翰林之士,思理實焉。』正作『理實』。《書》偽《畢命》:『辭尚體要。』枚傳:『辭以理實為要。』《後漢書•朱浮傳》:『浮因上疏曰:……小違理實,輒見斥罷。』又《王充傳》:『充好論說,始若詭異,終有理實。』《三國志•魏書•王基傳》:『文王報書曰:凡處事者,多曲相從順,鮮能確然共盡理寔。』寔與實通。《論衡•亂龍》篇:『不得道理實也。』亦並以『理實』為言。」按《三國志•魏書•楊俊傳》:「司馬朗早有聲名,其族兄芝,衆未之知,惟俊言曰:芝雖夙望不及朗,實理但有優耳。」《吳書•孫奮傳》裴注:「此雖欲增皓之惡,然非實理。」《晉書•習鑿齒傳》:「(鑿齒)著《漢晉春秋》。……臨終上疏曰:或問:魏武帝功蓋中夏,文帝受禪於漢,而吾子謂漢終有晉,豈實理乎?」《宋書•王弘傳》:「尚書王准之議:即事而求,有乖實理。」又《高僧傳序》:「求之實理無的可稱。」《世說新語•賞譽》:「簡文云:劉尹茗柯有實理。」則「實理」亦當時之常言。

  錄遠而欲詳其跡。

  《校證》:「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『跡』作『迹』。」

  穿鑿旁說。

  「旁」,黃本作「傍」。按二字通。

  舊史所無,我書則傳。

  「傳」,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作『博』。」《校證》:「《御覽》、《玉海》『傳』作『博』。」《校注》:「『傳』,《御覽》引作『博』。馮舒校作『博』。按『博』字義長。《玉海》引亦作『博』。」按「傳」有傳使人知之義,作「傳」義長。《說文》:「傳,遽也。」段注:「辵部曰:遽,傳也。與此為互訓。此二篆之本義也。《周禮•行夫》:掌邦國傳遽。注云:傳遽,若今時乘傳騎驛而而使者也。《玉藻》:士曰傳遽之臣。注云:傳遽,以車馬給使者也。《左傳》、《國語》皆曰:以傳召伯宗。注皆曰:傳,驛也。漢有置傳、按傳者如今之驛馬,驛必有舍,故曰傳舍。又文書亦謂之傳,《司關》注云:傳,如今之移過舍文書是也。引伸為傳遽之義。則凡輾轉引伸之稱皆曰傳,而傳注流傳皆是也。」

  而述遠巨蠹也。

  黃本「遠」下有「之」字。《校證》:「馮本、汪本、佘本、兩京本脫『之』字。徐、馮校並云:『遠下《御覽》有之字。』」《彙校》:「按有『之』字義長。」按從《御覽》、黃本補。

  至於記編同時同多詭。

  黃本作「至於記編同時,時同多詭。」黃校:「(後時字)元脫,胡補。」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(記)作『紀』。」《附校》:「『記』作『記』,不作『紀』;『時』字有。」《校注》:「按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引,並有『時』字。何本、梁本、謝鈔本同。」按據《御覽》、黃本補。

  勳勞之家。

  「勞」,黃本作「榮」。《校證》:「元本、馮本、汪本、佘本、張之象本、兩京本、王惟儉本『榮』作『勞』,《古論大觀》三五引亦作『勞』。」《彙校》:「『勞』,《御覽》作『榮』。按作『榮』是,『勞』『榮』形近致誤。」按《孟子•盡心上》:「孟子曰:挾貴而問,挾賢而問,挾長而問,挾有勳勞而問,挾故而問,皆所不答也。」《禮記•明堂位》:「成王以周公為有勳勞於天下,是以封周公於曲阜,地方七百里,革車千乘,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。」又《祭統》:「銘者,論譔其先祖之有德善,功烈勳勞慶賞聲名,列於天下,而酌之祭器,自成其名焉。」此處作「勳勞」是,勳榮連文,經書罕見,《御覽》、黃本作「勳榮」者,或鈔者據《史記•惠景閒侯者年表》唐司馬貞索隱述贊「建陵勳榮」改耳,不必從。

  迍敗之士。

  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(迍)作『屯』。」《附校》:「『迍敗』作『屯貶』。」《校注》:「『敗』,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引作『貶』。按『貶』字較勝。」按《說文》無迍字。本作屯。《說文》:「屯,難也,象艸木之初生,屯然而難。《易》曰:剛柔始交而難生。」《易•屯》孔疏:「屯,難也。剛柔始交而難生,初相逢遇,故曰屯難也。」又《說文》:「敗,毀也。」迍敗,一指其始,一謂其終。若作「貶」字,則義非周備,蓋死灰尚有複燃之勢,貶者亦有再起之時也。

  雖令德而常嗤,理欲吹霜噴露,寒暑筆端。

  「噴」,黄本作「喣」。黃校:「『理欲』二字衍;『喣』一作『噴』,從《御覽》改。」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無『常』字、『欲』字;『嗤理』作『蚩埋』。」《附校》:「『常嗤』作『蚩埋』;『理欲』二字無。」《校釋》:「按《御覽》作『雖令德而蚩埋』,『蚩』乃『嗤』省,『理』為『埋』誤,『欲』則『吹』之衍而誤者。」《校證》:「《史略》作『嗤埋』。按作『嗤埋』是,今據改。舊本因『埋』誤為『理』,文不可通,因於『嗤』上加『常』字耳。」《校注》:「馮舒云:『理欲二字,錢本無,誤衍。』按上句末之『常嗤』當依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改作『嗤埋』。『理』即『埋』之誤。上句之『常』字與此句之『欲』字,皆係妄增。『噴』改『喣』是。《記纂淵海》七五、《續文選》亦並作『喣』。《老子》第二十九章:『或呴或吹。』河上公曰:『呴,溫也;吹,寒也。有所溫,必有所寒也。』《莊子•刻意》篇:『吹呴呼吸。』釋文:『呴,亦作喣。』」《考異》:「按:此數句應作『雖令德而常嗤,吹霜喣露,寒暑筆端』,『理欲』二字似衍。」按從《御覽》、黃本刪、改。

  此入同時之枉。

  「入」,黃本作「又」。范校:「孫云:明抄本《御覽》『枉』下有『論』字。」《附校》:「『枉』下有『論』字。」《校證》:「《御覽》『枉』下有『論』字。又元本、傳校元本、馮本、汪本、佘本、『又』誤作『入』。」《校注》:「『枉』下,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引有『論』字。按有『論』字較勝。」《補正》:「按有『論』字,語意始明。《說文》木部:『枉,衺曲也。』《廣雅•釋詁一》:『枉,曲也。』枉論,謂持論偏頗也。」按從改。

  可歎息者也。

  黃本「可」後有「為」,黃校:「『為』字從《御覽》增。」《附校》「『為』字有。」《校證》:「『為』字原無,梅六次本補,黃本從《御覽》增。案《史略》有『為』字。」《考異》:「按:從《御覽》是。」《彙校》:「按:有『為』字較勝。」按從《御覽》補。

  欲述遠則誣矯如彼。

  「欲」,黃本作「故」,黃校:「元作『欲』,朱改。」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作『故』。」《校證》:「『故』,原作『欲』,梅據朱改,徐校同。案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作『故』字。」按從《御覽》、黃本改。

  記近則回邢如此。

  「邢」,黃本作「邪」。范校:「孫云:明抄本《御覽》(記)作『略』。」《校證》:「《御覽》、《史略》『記』作『略』。」《考異》:「按:作『記』是。」《彙校》:「『邢』,《御覽》作『邪』。按:邢、邪形近致誤。」按上言「錄遠略近」,疑此作「略」字為是。又「邢」字從《御覽》、黃本改。

  折理居正。

  「折」,黃本作「析」。《彙校》:「按作『析』是。」按:《論語•顏淵》篇:「子曰:片言可以折獄者,其由也與?」《正義》:「《御覽》六百三十九引鄭注曰:『片,讀為半,半言為單辭。折,斷也。惟子路能取信,所言必直,故可令斷獄也。』」則作「折理居正」亦通。又《說文》:「理,治玉也。」《定聲》:「順玉之文而剖析之。」作「析」義長,從黃本改。

  唯素心乎。

  「素心」,黃本作「素臣」,黃校:「元作『心』,今改。」黃注:「《春秋序》:說者以仲尼自衛反魯,修《春秋》,立素王,丘明為素臣。」范校:「孫云:《御覽》作『懿上心』三字。」《附校》:「作『唯懿上心乎』。」紀評:「陶詩有『聞多素心人』句,所謂有心人也。似不必改作素臣。」范注:「案紀說是也。素心,猶言公心耳。本書《養氣》篇『聖賢之素心。』是彥和用『素心』之證。《文選•陶徵士誄》『長實素心。』亦作『素心』。」《校釋》:「梅子庾以杜預《春秋序》有『丘明為素臣』之說,改作『素臣』,以配孔子素王,亦通。」《義證》引《疏證》:「如作『素臣』,則上下文義甚順。否則費解。」《校注》:「按《文選》顏延之《陶徵士誄》:『長實素心。』李注:『《禮記(檀弓下)》曰:有哀素之心。鄭玄曰:凡物無飾曰素。』《江文通文集•陶徵君田居詩》:『素心正如此。』並以『素心』連文。《養氣》篇:『聖賢之素心。』尤為切證。不必泥於本篇所論,而改『心』為『臣』也。」《補正》:「元本、王批本、《子苑》三二引作『心』,是『心』字不誤。」《考異》:「按:王校據紀評作『素心』者非是,蓋素心自有出處,然檢下文固尼父之句,則作『素臣』為是,此梅本注云所以稱左丘明也。」按《宋書•謝靈運傳》引《撰征賦》:「本文成之素心,要王子於雲仞。」《南齊書•崔慧景傳》:「(子)覺亡命為道人,見執伏法。臨刑與妹書曰:……平生素心,士大夫皆知之矣。既不得附驥尾,安得施名於後世?」史書常見,多謂本心。所指廣,較「素臣」義長。

  務信弁奇之要。

  「弁」,黃本作「棄」。《彙校》:「按『弁』乃棄之殘,當作棄。」按從黃本改。

  明白頭訖之序。

  《校證》:「謝云:『頭疑作顛。』徐說同。」

  曉某大綱。

  「某」,黃本作「其」。《彙校》:「按『某』乃『其』之形誤,作『其』是。」按從黃本改。

  負海內之責。

  《校證》:「馮本、汪本、佘本、何允中本、日本活字本、鍾本、梁本、清謹軒鈔本、日本刊本、王謨本、崇文本『責』作『貴』。徐校作『責』。」《考異》:「按:作『責』是。」

  而贏是非之尤。

  「贏」,黃本作「嬴」。范校:「顧校作『贏』。」范注:「『嬴』當作『贏』。贏,賈有餘利也。韓愈不敢作史,恐贏得是非之禍尤耳。」《校證》:「『贏』,舊本皆如此,梅本、黃本作『嬴』,不可從。」《校注》:「『嬴』,元本、弘治本、活字本、汪本、佘本、張本、兩京本、王批本、何本、訓故本、淩本、合刻本、梁本、天啓梅本、祕書本、謝鈔本、別解本、增訂別解本、清謹軒本、尚古本、岡本、王本、張松孫本、鄭藏鈔本、崇文本作『贏』。四庫本剜改作『贏』。馮舒校作『贏』。按『贏』字是。《續文選》、《古論大觀》、《文通》引亦作『贏』,不誤。贏,受也;《左傳》襄公三十一年杜注。擔負也。《漢書•刑法志》顏注。」《考異》:「按:作『贏』是。」按贏嬴相通。《荀子•非相》篇:「緩急嬴絀。」楊倞注:「嬴,餘也。嬴絀,猶言伸屈也。」《史記•天官書》:「歲星贏縮。」索隱:「《天文志》曰:凡五星早出為贏,贏為客;晚出為縮,縮為主人。五星贏縮,必有天應見杓也。」嬴絀與贏縮義同。又二字皆有勝義。惟贏從貝,有獲利義,用諸此處為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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